北京狗（五首）
◎阿琪阿钰
去年在宋庄，湖南的二师兄送我的狗狗大师兄
刚从北京到贵州我老家，就有人来看它
他们惊讶的发现，北京的狗居然和贵州的狗一样，都有狗毛
有人用贵州方言叫它：大师兄，大师兄……
大师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无精打采的躺平在地上
我说你们要用标准的普通话喊它，因为它是一条北京狗
后来他们再见到大师兄就用普通话喊：大师兄，大师兄……
大师兄抬起头，摇着尾巴缓慢地爬了起来
朝山里的回音看了看
水鱼之鱼
水鱼这个水，只有贵州人懂，只有黔西南人知道
水鱼这个鱼，不要两个鬼，不需四个十
想走的朋友就走，不想走的朋友就玩到半夜或者天亮
养有豹子的先走，胆小如鼠的通杀。水有浑水，鱼有真假
谁家的猪有多重，谁家的玉米长势很好
谁家的狗下了崽，谁家的葬礼多么热闹
相传唢呐洞里有唢呐的声音，洞口有无数得了瘟疫的动物的尸骨
我遥望山顶上蓝天，用云朵把牌盖住
水鱼不是鱼，是空中的虚无
四声杜鹃
把天空装满无根之水。勤快的鸟又在深山日夜喊叫
薅早包谷，薅早包谷，疯长的玉米从巴掌大的云朵下飘过
很多人。像一群乌鸦怕天漏水，一生未出远门
没见过火车和铁轨，飞机比鸟还小。深山里，有人养花
有人种烟，用方言训狗。他们抱怨着饥饿年代死去的坏人
鸟之将死，其鸣也哀。雨水对山峰说的话水分太重
十万座大山里每年都有跟坟墓一般大小的小山拔地而起
天空翻转过来地上就有了海洋，空中花园响起最后的哀乐
一群人哭，一群人笑，花圈被一些人当着雨伞避雨
南边一只鸟，北边一只鸟。爱好和平的鸟都有好的结局
我听过听最深刻的鸟语：薅早包谷，薅早包谷……
仿佛看到年迈的母亲高高举起锄头挖进大地
知了叫
恶恶恶恶恶恶恶恶恶恶恶恶恶恶恶
嬢嬢嬢嬢嬢嬢嬢嬢恶，嬢嬢嬢嬢嬢嬢嬢嬢恶
嬢嬢嬢嬢嬢嬢嬢嬢恶，嬢嬢嬢嬢嬢嬢嬢嬢恶
嬢嬢嬢嬢嬢嬢嬢嬢恶……
伐木的队伍，带着嘴的锯齿
每年夏天，都来南方唱一阵子
十字架树
在我的故乡，有人信了基督
就去掉了祖宗的牌位，挂了一个很大的十字架
那些不信基督的人，天天嘲笑信基督的人
有的人就去掉了十字架，再挂上祖宗的牌位
我也有一个很小的十字架
我把它挂在树的高处，并给树命名：
“十字架树”
让树在深山里
得到恩典
作者简介：阿琪阿钰，本名张琪钰，年生于贵州。诗作见《星星》《诗选刊》《诗潮》等。入选《年中国诗歌精选》等。著有诗集《安魂曲》，散文集《我带父亲回故乡》。贵州省作家协会会员，中国诗歌学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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