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敬李进祥先生
长篇小说《拯救者》
李进祥著
十二、空巢人——老范
姬武开枪打死了的那条小狗，是老范的。老范把它叫平平，也叫儿子。
老范抱着小狗，流着眼泪呼唤着：“平平，醒来呀!醒来呀，平平!我的儿，你这是怎么了？你醒来呀!”他怀里的小狗却一声不出了，一动也不动了。胸口那里往出还渗着血，红色的血沾在雪白的皮毛上，显得很鲜艳，开了一朵大花一样。老范抚摸着它的伤口，抚摸着它的全身，想唤醒它，可就那样软软的，一动也不动了，就像平日里撒懒了，睡着了一样。但平日里它睡着了，撒懒了，他喊几声，揉揉它，它就醒过来了，但这回，老范怎么喊，怎么揉，它都不醒来了。
姬武的枪响过后，老范有一刻发愣，看着躺在地上、浑身抽搐、不断哀叫的平平，他没有反应过来，以为它只是吓着了。他赶紧把平平抱起来，护在怀里，他不想让平平害怕。抱在怀里，他才感觉到不对劲，手上热乎乎湿叽叽，抬起手一看，是红的，是血。老范这才着急了，才喊起来。平平的身子战栗了一阵，就没动静了。老范不知道他的平平怎么了，不敢相信他的平平死了。他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车上的人，想从人们的眼睛里找到答案。车上的人也都看着他，看着他怀里的小狗，眼睛里满是怜惜、不解，还有恐惧。是的，是恐惧。看到姬武竟然开枪了，看到一个生命瞬间就消失了，人们的心里都有了恐惧，眼睛里都有了恐惧。老范却不恐惧，反而非常愤怒，冲着姬武嘶哑地叫喊：“你打死了我的儿子，你这个坏蛋，你这个恶魔。”他喊了几声，姬武没有回应他。他又挣扎着要起来向姬武扑过去，旁边的老白把他拉住了。其他人也用眼光劝他，不要为了一条小狗去激怒姬武，去白白送死。车上的人都看出，姬武还处在一种愤怒中，这时候，千万不能再激怒他，谁知道他还能干出些啥事来？那样一车人都将会非常危险。但老范却顾不了那么多了，姬武打死了他的儿子。平平是他的儿子，是他的命根子，他可以不要自己的命，不能没了平平。他又直着脖子向姬武喊叫：“你这个坏蛋，你还我儿子，你这个恶魔。”老白几个人把他劝住了，他才抱着他的平平，坐在那里老泪纵横的，嘴里念叨着：“平平，我的儿呀!平平，我的儿呀!”
车上的人都有些同情、有些奇怪地看着他，但车上的人不知道，老范确实是把平平当儿子看的。老范以前并不喜欢小狗小猫的，长毛狗、卷毛的小狗他都不喜欢，看到那些女人抱着绣球、狮子、京巴的，他觉得别扭，看到和他一样退休在家的老哥哥老姐姐们养猫养狗的，他还嫌弃。老伴儿看着眼热，说也想养他说啥也不同意。他说，脏兮兮的，养那干啥？弄不好还传染疾病呢。老伴就没有再提养猫养狗的事，老伴儿一辈子都听他的，都随着他。老伴儿脾气好，也是没有工作，就是个家庭妇女，在家里做饭伺候他，啥事都不做主惯了。到他退休了，老伴儿还是处处小心地照顾着他，陪着他到小区里走走路，到公园里打打太极拳，在家里看看电视。虽然儿女们不常来，有老伴陪着，他也不心慌。老伴儿隔三间五地还念叨儿女，念叨孙子孙女，算着他们有多少天没有来了，算着到啥时候他们就该来了。老范很少念叨，听到老伴念叨，他还心里烦，教训老伴儿：“儿女们都忙，忙就忙去吧!只要他们出息了，成人了，就行!”
待续
tobecontinued.
ArtDirectionby巴彦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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