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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1/10/27 13:26:00

三年前拍的一张小时候住过的老土胚房,勾起了我的童年回忆,零星碎片的回忆。

这一排土胚房从右到左住着二叔家,我家,老爷爷以及另外两家邻居,土胚房下了几个石码头就是爷爷奶奶家,后来三叔结婚了,爷爷奶奶就借住在最左边那个邻居家,直到93年我家盖了新房搬走了,爷爷奶奶才住回我们那个土胚房。爷爷奶奶有三个儿子两个女儿,三个儿子又一鼓作气家家超生生了八个孙辈,七个孙女加我弟一根独苗,好在我们家也没有重男轻女的恶习,否则以这情形我弟非得被宠成一个上房揭瓦的混世恶魔。三叔家赶上计划生育最严厉时生了两个女儿,然后大队干部经常来找茬,有几次都是半夜熄灯睡觉了过来把三叔家砸个稀巴烂,我那个时候恨死了大队干部。

村里人调侃说我们家有七仙女下凡,七仙女以我为首。我常常在想我们这七仙女下凡的时候,应该是头先着了地,总之没有一个保持着仙女应有的容颜。

我有一个妹妹一个弟弟,都是间隔两岁。我们这一辈,小时候父母都在田里地里忙,没空管孩子,于是留下孩子们在家自相残杀。兄弟多的家庭可能就是刀光剑影夹血光,偶偶也会合起伙来干别人家兄弟,而我们家姊妹多,就是唇枪舌战加拳脚相踢,当然仅限于亲姐们间,跟堂姐妹打的少。我妹妹是中间那个,很可怜,跟我打了又跟弟弟打,从小受尽了心灵的摧残。那个时候打架很有意思,一开始很有规律,我打你一拳,要等着你还了我一拳之后,我才会接着再打下一拳。我从小比较善良,因为是自家亲妹妹,第一拳都给的比较轻,然后我发现我妹还的那一拳是那种不念亲情且有着我不能承受之痛的时候,我下一拳就加重了,我妹看我下手比刚刚狠了,也气急败坏的使出了吃奶的劲来砸我,然后我们就这样你一拳我一拳地拼杀着,期间还各自“你个蠢种”“你个杂毛种”“你架卖拐”的骂着对方的祖先对方的妈,全然忘记了我两同一个祖先同一个妈。我到底是大了两岁的,所以打架一般都是我赢,然后妹妹嚎啕大哭地把我的东西丢一地。而妹妹跟弟弟之间打架也雷同,也是你一拳我一拳外加骂着对方的祖先对方的妈,全然忘记了他们是同一个祖先同一个妈,弟弟到底是个男孩子,所以他们的干架一般都是弟弟赢了,然后妹妹嚎啕大哭地把弟弟的东西丢一地。而我和弟弟之间,因为有妹妹这神一样的存在,打的比较少。印象里有那么一次,弟弟跟小伙伴锁了门在家里玩得欢,我在外面又砸门又砸窗叫开门,他们全当我是空气只顾着自己玩,我火了,爆脾气上来了,挥起手里的镰刀当成飞镖从窗子里对着弟弟射出去了,还好只是镰刀的背面碰到了弟弟的额头,然后我弟捡起镰刀把我从村前追到村后,又从村后追到村前,直到遇上干完农活挑着箩回家的妈妈,那一追追掉了我半条魂。现在想想,我当年能把镰刀当飞镖,大概是随了我妈,我妈年轻时候脾气很躁,大吼大叫是常事,早期惹毛了她,也会手里有什么就气急败坏地扔出去了,所以我从来不敢在我妈切菜的时候惹毛她。以前住老土胚房的时候,常常捡起街子上的凳子啊扫帚啊就朝我扔,后来她凶我的时候,只要一弯腰,我立马条件反射似的撒丫子跑,那个时候若不是反应迅速身手敏捷,恐怕早已是我妈的凳下魂。

现在的孩子,两三岁就玩手机玩得贼溜,我们那个年代,看电视都要跑别人家甚至别人村,直到小学四五年级,我家才添了电视。很小的时候,村里只有那么几户人家有电视,于是我们成群结队地跑到满兰家去看,倚在门边的,靠在墙角的,坐在地上的,甚至躺在地上的都有,一屋子的小孩盯着那台小小的黑白电视看得津津有味,我们经常也会跑到邻村吊吉领去看,至于去了谁家,忘记了。除了看电视,女孩子会玩丢手绢,捡石子,跳绳,跳屋,踢毽子,常常玩着玩着,就吵嘴了。男孩子会打麻拐,蹦掰脚,转陀螺,转nia子(普通话实在是不知道怎么翻译)常常玩着玩着,就干架了。

然后我们还会去山上捉金峰,抓野牛(耒阳土话叫野牛,书名不知道是不是蜗牛),用绳子系住它们的脚,拉着满村跑。那个时候是穷的快乐,记得学龄前,某次,我和几个经常混在一起的伙伴(建军,利君,菊梅,荣华,华妹子),在我屋后面那户人家家门前的臭水沟里,惊喜地发现了一袋烂橘子,那个水沟上面有一段铺了石板,我们居然还能从石板缝里发现那袋烂橘子,然后,平常难得吃橘子的我们乐翻了天,找来木棍七捅八戳,居然把那袋烂橘子捅出了石板地段,赶紧捡起来几个人分吃了个精光。臭水沟里的,别人丢弃的烂了的橘子,我们居然还吃得津津有味,现在想想,只有一种解释,贫穷限制了我们的味觉!不知道这些小伙伴是否还记得当年的壮举?

我的童年,有两道这辈子都挥之不去的阴影---厕所和鬼。耒阳话管厕所叫东子,我们小时候的东子,想起来都是泪。地上挖一大坑,坑上架两块木板,我每次踩在那两块木板上蹲大号的时候,都是战战兢兢,生怕一不小心木板断掉,我跌入。。。。虽说我会游泳可也没心情在那里面游啊。后来茅房慢慢高级了,木板换成了石板,直到再后来换成水泥地板,我发现即便在上面连蹦带跳也掉不下去之后,我才开始有了安全感。有趣的是,我家在水泥地板厕所的隔壁还盖了个猪栏,但从未养过一次猪,我又想起了高中每次寒暑假我都大包小包提回一堆学习资料,然后开学又原封不动地提到学校。原来装模作样做足表面功夫也特么有遗传!

我从小怕鬼,大概是遗传奶奶,我奶奶晚上睡觉经常会在枕头下面放刀或者剪刀,她老人家从未真正的见过鬼,却随时准备着夜里要抄家伙跟鬼搏斗。但凡村里死了人,有很长一段时间我会日夜煎熬,白天不敢一个人呆在家,晚上去哪都要我妈跟着,稍大一点上了小学就更恐怖了,死人出殡的那天,棺材会被抬到村后一个固定的地方,然后所有人都回去吃饭,留下孤零零的一口棺材,吃完饭再把棺材抬上山,而这块固定的地方,却是学校到村里的必经之地,我们小学没有食堂的,中午必须回家吃饭,每每经过那口孤零零的棺材,我都是百米冲刺地玩命地跑,生怕跑慢了会从棺材里飘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娟妹子,你放学回家吃饭啊?”小时候晚上经常跟我秋姑姑睡,然后她一边听着卓依婷杨钰莹一边给我讲鬼故事,不知道哪来那么多鬼故事,农药鬼,落杀鬼(淹死的),吊死鬼等等全特么是冤死的厉鬼,被她讲的绘声绘色有鼻子有眼,讲完之后还会指着某个昏暗的角落说“娟妹子你看那是什么”,然后我嗷的一声窜进了被子深处,姑姑却一边哈哈大笑一边掀我的被子。我姑姑是有两把刷子的,她讲的鬼故事有趣到我明明毛骨悚然却又控制不住的想继续听,如果学校的老师能把课讲到这种地步,我想我怎么着也不至于上个十八线的二本院校吧。小时候最讨厌上语文课,通常都是老师用耒阳普通话读一遍课文,然后让我们自己分段,概括段落大意中心思想,好头疼啊,我哪会概括?最怕老师问一句,大家想一下,作者这一段为什么要这样写呢?他的用意是什么?好难啊,我哪知道?要不,我拿着纸钱去作者坟前问一问?估计作者自己也不知道哇!

不知道为什么,小学的时候,不管男生女生,几乎人人头上都有虱子,直到上了初中才慢慢没有。于是,经常地,上着上着课,就被前排同学头上的虱子吸引了,完全听不见老师在讲什么,有时候还会趁老师不注意,伸手把虱子抓到课桌上,用指甲拍死,听到那啪的一声虱子死了,特别有成就感。还有那个时候,即便到了小学阶段的高年级,很多同学也爱流鼻涕,现在的孩子,上幼儿园都没鼻涕的,真是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特征。记得6年级的某个课间,我正上着楼梯,碰到本班一个男同学低头坐在楼梯间,我刚要打招呼的时候,他却用手指按住一个鼻孔开始醒鼻涕,哗,鼻涕醒到了他的脚上,可能感觉到有人来了,他抬起了头,与我四目相对的那一刻,空气瞬间凝固,我两不约而同地惊呆了,两秒之后,我快速地蹿进了教室,留下那个男同学独自坐在楼梯间茫然不知所措。

小时候爸爸常年在深圳打工,一年回来两次,每次爸爸一来我们都特别高兴,因为第二天就能全家去镇上嗦粉,然后大袋小袋各种买。长大后吃过各种各样的粉,价格贵了N倍的也有,却再也吃不出小时候的味道。爸爸经常给我们姐弟三画蓝图,说要带我们去哪哪旅游,去哪哪坐直升机从天空转一圈,搞得我们姐弟三异常兴奋,时刻准备着说走就走。。在那个年代,整个村都没有哪个小伙伴出去旅游过啊。可是,直到十八岁成年,我爸带我去过最远的地方是我们县城,是去我高中学校报道,而弟弟妹妹连县城都没去过,哈哈。没想到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我参加工作后,也用着我爸给我们姐弟三画蓝图的方式给父母画着大饼,我告诉父母等我赚了钱要带他们去北京天安门看毛主席,去云南我爸当年当兵打仗的地方,去这里那里。十几年了,我也就带他们去了一趟海南。结婚前,没钱没时间,结婚后,生了一堆娃还是没钱没时间,经历过生活的吊打之后,我猛然发现,怎么我连吹牛都要跟我老爸吹同一个牛?

后来升初中了,童年的小伙伴很多都辍学南下打工,别说小学同学,即便是本村的发小们,也都渐行渐远慢慢地失去了联系。初中开始住校了,真是条件艰苦啊,无论上下铺,都是两个同学挤一张床,一人出席子一人出被子,跟我同居时间最长也是关系最好的,是金沟一枝花蒋妮君,这是一个我很佩服的彪悍女生,班主任老师让我们每人交5块钱班费,那个时候5块钱不少,买一份菜才5毛钱,很长一段时间这笔班费没怎么动,后来好像是班里有事班主任又让我们集资,这位彪悍的女同学就给班主任写了一封信,大致意思是有些老师贪污了学生的班费,后来怎么怎么样了,班主任看到信在宿舍哭红了眼,不过后来也没把蒋妮君怎么样,可能因为她是尖子生吧。初二那年,学校举行文艺比赛,我们班跳舞,男女合跳,于是我有了人生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舞伴——伍鹏同学。我不知道老师当时为什么要选手脚如此僵硬的我去跳舞,于是手脚僵硬的我拉着手脚更加僵硬的伍鹏同学的袖子,艰难地完成了一段尬舞,本来是要男女手牵手,没好意思,排练的时候不是我拉着他的衣袖就是他拽着我的衣袖。当时有一个低一届的留级生很喜欢蒋妮君,经常干扰我们排练,据说在某个晚上冲进男生宿舍打了蒋妮君的舞伴。那个时候我们很恐慌,生怕跳舞的这几个男生都挨打,我们是重点班,男生们都是学习好胆子小的那种,直到某天,贺飞燕兴高采烈地跑过来告诉我们,别害怕啦,那个陈XX是个纸老虎,我刚刚路过他们班,有人把他训得像孙子一样不敢还手。。

我们初中就一栋宿舍楼,一楼住男生,二楼住女生,一般晚上楼梯间都是锁着的,二般情况下,它也会开着,然后有些女生宿舍会遭男生撬门溜进来。某个补课的假期,我们没有回家,晚上睡的迷迷糊糊的,我听见男生的声音,立马吓醒了,发现有男生在撬门,我大喊一声你们干嘛?然后那几个男生跟我对骂开了,吵醒了贺飞艳,帮着我一起骂,无非是当时流行的“你个狗杂种”“你爹死了个崽”之类的脏话,直到后来有个男的威胁道,再骂我就拿刀捅死你们。然后我俩闭嘴了,那几个男的也走了,其实门已经被撬开了,我们就这样开着门对骂的,想想还后怕,幸亏我们遇到的是几个还算胆小的痞子。不要问我们为什么没呼救,老师们的家属楼离学生宿舍楼远着呢,还得过一座天桥,大半夜的睡的正香,呼救了也不一定听的见。那个晚上发生了那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宿舍里居然还有人没有被吵醒,睡眠质量不是一般的好。

话说有女人的地方就会有八卦,在二楼那个女生宿舍,我们常常大声的聊着这个老师暗恋谁,那个老师为了追到爱人用了什么什么卑鄙的手段,以及我们当时看似正经的班主任老头貌似有外遇,据说有次好像被正在查寝的老头听见了,汗。。。总之永中所有老师的八卦被我们翻了个底朝天。。

进入初三后,终于意识到再不好好读书就要进工厂流水线了,于是初三那年尤其特别发奋,晚上教室里熄灯了也不肯走,点着蜡烛或拿着电筒继续拼命,然后深夜里再提着一桶水摸黑回宿舍洗漱,传说永济中学宿舍楼后面的操场原来是一片坟场,所以这桶水经常被胆小如鼠的我抖到宿舍只剩小半桶。拼了一年,总算考进了县城的省重点高中,那一届全乡考了9个,父母老泪纵横开心得不得了,而我也过了有生以来唯一的一个走路带风的暑假,自此以后,我便走出了永济乡,离那个生我养我的小山村越来越远了,尤其是父母在县城买了房,奶奶过世后,我便几乎都没有回去过。

絮絮叨叨码了这么多字,码到最后鼻子发酸潸然泪下,仅以此文纪念我那个最亲最爱的小山村----原冲伍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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