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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1/7/5 1:5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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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子是知青集体户养的一只狗。狗崽刚抱来时,有人随意给它取了一个名儿。虎子长大后,腰身粗壮、虎头虎脑的体态,倒是与名字挺般配的。

我插队一年后,一批六九届知青投亲靠友来到我们集体户,投奔先期下乡的老三届知青。新知青们因精神苦闷无所寄托,于是有人想到养狗解闷。那时农村家家户户普遍养狗看家护院,向村民讨要一只小狗是很容易的事。于是,我们从农民家抱来了一只小狗,养到能下地乱跑时,就有一个“爱跟脚”的毛病,无论生人熟人,谁一走动,它就紧跟其后,一不留神踩上它就嗷嗷直叫。村里的人来来往往,加上知青疏于看管,不久,小狗就走丢了。大家满屯子寻找,不见小狗踪影,猜想是被路过的人抱走了。小知青们伤心惋惜,不思茶饭。户长见状,想出一个办法,组织全户男知青以打柴为名,闯进村屯的农户家突击搜狗,农民以为是“胡子”(关外对土匪的旧称)下山了,状告到公社。公社干部受理此事哭笑不得,拿小知青没辙,遂采取抚慰疏导之策,令大队尽快帮助知青集体户再弄条狗做补偿。

不久,村里有户农民家的母狗产下九只崽。当地有个说法:“九狗出一獒”。“獒”就是烈犬、好狗。我们大喜过望,抓住机遇,请村干部出面,赶忙前去挑选了一只狗崽。再次养狗,集体户门禁森严,落实责任制。无论谁出门,都必须仔细看清是否“甩掉了尾巴”;在家做饭轮流,实行岗位交接班,谨防“宝贝”再度出走。这回,小狗终于养住了。

这只狗毛色姜黄,脊背上有一缕青黑。肉肉头头,人见人爱。凡养过狗的人都深有体会,刚出窝的小狗最难养。幼小的狗崽饥寒交迫时,要拉屎撒尿时,就如同婴儿饿了、冷了、要奶吃、要人抱而撒娇啼哭一样,昼夜呜呜嗷嗷的叫唤,烦死人。几位喜爱小动物的小知青天性善良,对这只狗宠爱有加。冬夜怕小狗冷,轮番把小狗揽在自己被窝里过夜,一听小狗嗷嗷叫个不停,就赶紧给它喂食喂水;为培养小狗形成室外定点便溺、爱清洁的好习惯,半夜给它开门陪它出去“上厕所”,照顾得无微不至。同时“该出手时就出手”,恩威并施,连打带吓唬,硬是扳住了“狗吃屎”的毛病。

随着小狗长大,我们边喂食边驯狗,通过实践来验证书本上学过的巴夫罗夫“条件反射”学说。手里举着一块食物诱惑,命令虎子“起立!”“趴下!”“作揖!”“打滚!”“摇尾巴!”“追!”“掐!”。经过一段适应期,投食训狗卓有成效,先是正面投喂,饽饽随手投出,虎子张口就能接住,准确无误;后改成隔墙远掷,口令发出,虎子能闪电疾风般越墙追叼,抢在饽饽落地前把它衔入口中。小狗服从指令,憨态可掬,为集体户平添了几分乐趣。

养狗不久,为消除鼠患,集体户有人又抱养了一只猫。猫与狗虽非天敌,但为争食争宠总打架,猫弓身,狗呲牙,你抓我挠,“喵喵”“汪汪”,乱作一团,好不热闹!集体户的知青们别出心裁,还给猫和狗上“宇航训练”课,我在《插队轶事》里专有一段文字描写了这有趣的场景。虎子上膘窜个儿长得很快,全仗食水到位。有的村民揶揄说:“知青吃啥狗吃啥!”这话讲的还真合乎实际。虎子得到集体户所有人的青睐,大家有什么好吃的,都不忘有福同享,赏给它一口尝尝。包饺子丢给它几个开开荤;杀猪了,剔下骨头棒子,扔给它,让它叼一旁吃独食。虎子从小在吃上不亏嘴,长成后体重达到了八十斤。这个数不是张口就来的,而是过磅准确称出来的。后来每隔十天半月,我们就带虎子到供销社的地磅上称一次体重,久而久之,虎子养成习惯,一进供销社,大模大样主动往地磅上一蹲,等体检结果,真让人乐不可支!

我们集体户与公社大院一路之隔,虎子经常跟随打电话的知青去公社总机交换台串门。有时遇到饭口,它就跑去讨吃的,抬起爪子推门就进,吓得正在进餐的女接线员赶紧把吃半截的饭菜倒在地上,款待这位“不速之客”。平日里,虎子吃饱了就在集体户院子里撒欢,追得鸡飞猪窜;遇上生产队里的牛、农户的猪侵入知青的院落、菜园、自留地等领地,虎子立即奋勇出击,把入侵者驱逐出境。虎子也有惹祸的时候。有的外村妇女到供销社买东西,抄近道经过集体户院外壕边,立起来一人高的虎子狂叫猛扑,把人家吓得魂飞魄散。幸好它极少伤人。我们一边厉声训斥它,一边好言好语向受惊吓者道歉。虎子知道犯了错误,老老实实夹紧尾巴躲在一旁不吭声了。

文革时期,运动不断。军宣队、贫宣队先后进村,抓革命促生产。时间长了,大家都对晚上没完没了的集中学习开会感到厌倦。白天干农活累得筋疲力尽,晚上谁不想好好歇歇。我们时不时就“逃会”,躲在集体户里打扑克“争上游”。会议组织者派人请我们出席会议。来人远远的喊话,我们装聋作哑;他想登门通知,嘎小子就把虎子支出去挡驾,一声低沉的口令:“掐!”虎子速向来者扑去,“传令兵”吓得屁滚尿流,急忙爬上树避难。这样的恶作剧上演过不止一回。

都说狗通人性,能辨亲疏,一点不假。很奇怪,虎子从不咬知青,哪怕你是远道而来、初登门槛;它也从不咬身穿绿军装的人民子弟兵。也绝不允许外人私自动集体户的一草一木。有位常来集体户串门的生产队干部,一次进屋落座炕沿,嫌一袋粮食碍脚,伸手去挪,只听他“哎呀”叫了一声,原来被虎子看见,瞅冷子给他腿上来了一口,幸亏冬天穿着棉裤,只咬烂了裤脚,否则准会皮破血流。

农村养狗,绝不像现在城里人把狗当宠物养,狗粮、狗罐头、狗衣服供着,有点病还要带它看医生,对它宠爱有加,纵容它胡吃闷睡,屁事不管,还到处拉屎撒尿,随意污染环境。这种宠物狗简直败坏了整个狗类的名声。农村的土狗,首先要看家护院尽职尽责。更高的标准是“好狗护三邻”,就是说,不但要看好自己的主人的家,还要“多管闲事”,照顾好左邻右舍。在履责这一点上,虎子很称职。不但充当起集体户忠实保卫者的角色,而且当仁不让,主动跟着知青护秋巡地、看场打更,出门还当保镖。它眼神好,有很强的第六感觉,谁一出发,它准悄然无声的跟上去,主动跑到前面替你探路,一会儿“呼哧呼哧”转回来接你。有虎子这条狗跟在身边,壮胆,省心,多黑的夜,走多荒凉的路,不用害怕。入夜后尽管高枕无忧,虎子会主动趴在门外值更守夜,一有动静就会及时报警叫醒主人。冬夜里,我们经常加班起圈肥或者打苞米,夜半归来,虎子总是老远跑来迎接,让人倍感温暖。

每逢春节,集体户知青纷纷回城探亲,人去院空。到火车站送站是虎子最难过的时候。每次我们都不允许它送行,无论我们大声呵斥,还是车把式扬鞭驱赶,虎子都不回头,屁颠颠的跟着马车跑几十里地,一直跟到小站的站台上。面对火车这个庞然大物它有畏惧感,再不敢贸然上前,只好眼巴巴看着我们在汽笛长鸣声中离去。隔着玻窗望着虎子那充满被遗弃的哀怨无奈的眼神,让人不忍卒读。春节过后第一个返回集体户的人,必定受到虎子的热情欢迎。它老远扑上来,站起来要与你接吻;欢蹦乱跳使劲摇着尾巴,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围着你转个不停。撒娇邀宠,像个孩子见到了久别重逢的亲人,那个热情劲儿,真让人感动。

珍宝岛事件发生后,中苏关系紧张。内蒙离两国边界不远,为备战备荒,上级三令五申,要求农村打狗。我们插队的地方属内蒙东三盟范围,文革一度划归吉林省管辖。吉林省有个延边州,朝鲜族有吃狗肉的习惯,食品公司收购菜狗,不法之徒偷狗卖钱,需求刺激市场,我们这里加大了打狗的力度。风声鹤唳,狗命危在旦夕。但暂时还没有人敢打虎子的主意,让虎子几次侥幸逃过打狗的劫难。好景不长。后来知青陆续考学、选调返城。护狗力量变得人少势单,加之留户者人人为自己的出路思虑奔走,自顾不暇,谁还顾得上一条狗的命运?

上级再次下令打狗,态度强硬。为了给自己以后能被提名选调铺条路,有人竟屈从当权者,亲自动手将虎子勒死了。公社公安助理早就对虎子心怀叵测,就是不敢下手,这回如愿以偿,他要去一条肥实的狗腿下酒,又把狗皮据为己有作了褥子,食肉寝皮,何其毒耶?闻讯,我们痛恨不已。那时我借调在旗里工作,返回村时虎子已成了盘中餐。集体户有人抱歉没给我留一块狗肉尝尝鲜,我怒目相向,气愤地说:“留了我也不吃!自己养的狗,杀了还吃它的肉,怎么咽得下去?”就这样,虎子惨遭毒手,死了。

三十几年后的今天,当我闭上眼睛,依旧能忆起虎子的身影:虎头虎脑,棕黄色柔顺发亮的皮毛,脊背上一缕青黑,腹下和四爪乳白,鼻头乌黑,唇边几根刚硬的胡须。见了主人摇头摆尾,围着转圈,直往身上蹭,甚至站立起来与人亲昵。蹿墙接物,它犹如疾风闪电;走过沙坨子,踩出一溜浅浅的小坑;走过雪地,留下点点梅花足痕……今逢狗年,追忆义犬,特写下此文以作纪念。

陈祥其,笔名沙舟。天津市作家协会会员。天津知青文学社社长。六六届高中生,插队内蒙老知青,退休十年老来疯,知青文化志愿者服务最热衷。笔耕不辍,时有小文见报。著有散文集《刻骨铭心科尔沁》。另有散文专辑收入《天津优秀散文选续集》。天津知青文集《春历秋思》《耕耘岁月》两书编辑之一。原创知青题材诗作《回去》在网上广为流传引起很大反响。卓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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