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的老姨可不是“一般人”!
准确地说,她是我爱人的老姨,但与我们相处亲密。她年长我八岁,年长我爱人九岁。一米七五左右的身高,窈窕精干,皮肤白皙,眉目清秀,朴实的着装透着成熟职业女性的风度。做为平民百姓,算得上是人中翘楚了。
老姨的父亲,早年是享誉一方知名中医,兼着一家够规模的酒厂厂长,这样的身份,“运动”到来的时候,想不受触及是不可能的。老姨的母亲,是满清八旗后裔的大家闺秀,有家底也有容貌。这老两口属于真正的郎才女貌。但老姨这样的出身,运动后期上山下乡就是必然的了。她原在北京女子高中上学,班里名门之后很多,康有为的孙女、杨虎城的女儿等都是同班同学。还没毕业,老姨就随着“大部队”到了东北兵团做了开荒种地的知青。和所有下乡的知青一样,尝到了农民的艰辛,受到了生活的磨砺。瘦弱的身板终于累倒,于是办了病退回京。身体恢复后经考试进入北京最繁华的王府井大街的著名中国照相馆,不久即成为骨干,又因外形适合,成为在天安门前为游客照相的专职摄影师。她善于沟通的语言能力加之一双巧手,为天南地北的无数游客拍下永久的纪念。后来,经考试她成为国家一级摄影师,是王府井中国照相馆的一张“王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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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姨夫在市邮局工作,忠诚厚道不爱言语,典型的性格内向之人。因为“嘴严”领导有了烦心事喜欢和他叨咕。每每轮到他值夜班,局领导都不让他在值班室,而安排他在局长办公室沙发坐着,专门守电话。这种“待遇”别人享受不了。可见领导对他的信任。但他无意官场,轮到提拔他就退让,只是安心做个普通工作人员。这也是运动的“后遗症”吧——他的父母都是北京理工大学的教授,运动中全都受到触及,那种伤痛多年后仍然让人心有余悸。老姨夫有个弟弟,因为运动中正幼小,没有家长教育,“自由生长”,放任无羁,改革开放后从事了为人“追账”营生,身上总是青伤接红伤,当然,有时也把对方打得够呛,为此而吃官司。老姨夫内秀,虽然不言不语,但对所有的事情都心中有数。他喜欢集邮,算得上是专家和大家了,家里集邮册内的邮品、邮质,谁见了都会冠以“蔚为大观”和“真金白银”的美名。
随着国家经济快速发展,游客人人都有照相机了,王府井的中国照相馆也正好面临拆迁,老姨便办了提前退休,为民营企业做起会计。她就是这样的人,几时学的会计知识,没有人知道,但一上岗就成为骨干。她那个“一级摄影师”也是,没见她跟谁学,也没见她怎么练,照相馆里很多人都考不过,而她却轻松过关。做会计也是,她一下子为好几家企业兼职会计,有的还是“总会计”、“财务总监”。年,我在单位办了“内退”,开始专职写作,老姨便说:“你一直在机关工作,缺乏基层生活,我给你找个地方体验生活吧。”便把我安排到她所在的一家民营公司,做库管员。这项工作类似“出纳”,要有一定的财会知识,和相对复杂的核算、计算知识。我便住到老姨家里,她每天给我讲课,讲了一个星期,讲完就做练习。幸亏我在本子上做了详细记录,否则,库管员这个差事我还真应付不来。而通过老姨给我这一个星期授课,让我明白了她做事能够成功的原因——她太聪明了,思路极清晰,语言表达既准确又富逻辑性。
一次老姨在小区遛弯发现一只蓬头垢面浑身污脏奄奄一息的流浪犬(京巴),十分心疼,就凑过去叫它,喊了很多名字,东东、西西、南南、北北之类,它都不抬头,最后喊了“乖乖”,它立即回应了,抬起头来热切地看着老姨。老姨感觉有缘,遂将它抱回家,给它洗澡、喂食,慢慢调理,不久,乖乖就恢复了健康,有精神了。老姨一养就是十四年,直到为它送终。我们到老姨家去的时候,感觉她对乖乖过于宠爱,竟然允许乖乖上床和她们老两口一起睡觉,吃的自然也是最可口的,不爱吃的就不给它吃。这“位”流浪者不知是哪辈子修来的福分。那时老姨住在楼上第十八层,每天傍晚都用布兜把乖乖背下楼去遛弯,锻炼乖乖的腿脚。老姨与邻里的关系也非常融洽,在小区里总有打不完的招呼。甚至和老姨夫单位的人也都关系热络。老姨的为人处世,决定了她不会平平庸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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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姨为我安排体验生活的这家公司,此时正跟央企“中建X局”合作,我得以接触了上上下下方方面面的人员,受益匪浅。上到央企老总,中到工程师、施工队、合作单位,下到农民工一众兄弟。经历了一片高档别墅从无到有的全过程。见多才能识广,这话是没错的。这些都成为我日后写作的基础素材。我和公司同仁也建立了良好的朋友关系,公司老总对我很重视,把他不用的手机交给我使用,只要有机会就和我交流,倾听我的体会和见解。我干了一年便离开北京转到云南体验生活,而我已经离开整整一年了,公司主管还给我打电话,希望我回去。但此时我已经进入构思和写作状态了。这两处体验生活的福地,为我提供了丰富的素材,长篇小说拙作《职场眩爱》和《离婚男人》得以顺利出版。后来我爱人在坐地铁的时候,看到一个女孩手拿《职场眩爱》在聚精会神阅读,十分感慨,回到家对我说:“我从来不相信你的书会有人看”。而那本《离婚男人》被天津电台全文播出后,音频传到全国和海外,也受到各方面朋友的好评。不能不说,老姨的最初安排功不可没。
老姨只有一个女儿小瑞,也是身材窈窕,白净靓丽,娉娉婷婷,性情活泼。她最初的对象是个老红军的后代,在饭店做大堂经理,家里祖上的奖章、奖状挂了一墙,经济上却十分拮据。老姨说只要人好就行。小瑞已经打算结婚了,小伙子却被另一个靓丽女服务员追上,导致分手。小瑞气得要死要活,老姨夫为此着急落了病——X型白血症,生命垂危。老姨使出浑身解数为老姨夫治病。可以说,依靠她的聪明才智,所有能想到的办法全想了。最后在北京通州相邻的河北燕郊找到专治此病的老中医,进行了漫长的治疗和打熬,中间不断总结和调整方案,终于让老姨夫转危为安。后来小瑞又重新交了男朋友并结婚,小伙子的父母都是“老北京”,有着自家的四合院,也在经商。小伙子早年在日本留学,硕士毕业,是日本著名的三井公司终身员工,待遇优厚。日本的公司不讲“关系”和“裙带”,眼里不揉沙子,不是表现优秀不可能受到厚待。他在日本上学期间,曾经租房住在郊区农民家里,得空就帮房主干活,不怕吃苦受累,所有的庄稼活全干得像模像样,深得身后无子的房主老两口喜爱,遂将他纳为“义子”,声言所有的遗产全留给他。小瑞结婚的时候,我见到了这慈祥的老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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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几年前,老姨卖掉了北京五环的房子,买了二环的新房,面积也扩大了好几倍。十几年后,房价飞涨,老姨于无意中又“赚”了。而我在北京体验生活的时候,也有人向我推荐房子,价格也不算高,但我没有接受建议,否则,我也该“发财”了,这是眼光,也是命。前几年老姨又在南戴河买了一处房子,夏天就带老姨夫去避暑,还带老姨夫下海游泳,每次最少一千米,让老姨夫的身体越来越好。老姨参加过北京社区模特队,有过“走秀”表演的经历,还上过央视做嘉宾。北京城是个官员、大款和各路名家聚集的地方,相比之下,老姨就显得太平常太微不足道了。但北京城的绝大多数居民,却都是普通、庸常的平头百姓,在这些人里面,谁能说老姨不是越活越有滋味的“人中翘楚”呢!
作者简介:
孟夏,原名李重远,笔名岩波、孟夏。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音乐文学学会会员,加拿大加中笔会会员,海外文轩作家协会会员,天津文学艺术网、岭南文苑专栏作家。曾出版长篇纪实文学《风雨毛乌素》、中短篇小说集《翡翠扳指》、长篇小说《开锁》、《古玩圈》、《孔雀图》、《狼山》、《鸽王》、《成色》、《饮食男女》、《职场眩爱》、《离婚男人》、《那年那些兵》、《暗战》、《,黄金大争战》、《地下交通站》、《今夜辰星璀璨》、《我把青春献给你》等多部,逾万字;歌词《握住母亲的手》、《延安情》获全国大赛银奖,《天津民谣》获全国大赛金奖。小小说《健忘症》入选年“中国首届闪小说大赛优秀作品选”,入选“当代世界华文闪小说精品文库”。长篇小说《男上司与女上司》获“长江杯”现实文学季军奖。长篇小说《女市委书记的男秘书》入选、《新浪中国》官场商战好书榜前5名。短篇小说《父与子》获贵州文学“年作家强”。长篇小说《成色》、《地下交通站》、《离婚男人》、《今夜辰星璀璨》、《古玩圈》由天津人民广播电台连播。短篇小说《风雪多伦多》年被全球发行的《海外华人短篇小说集第二辑》收入并出版。有关论文获21世纪中国改革发展论坛优秀奖;入选“新华文献”丛书《让历史告诉未来》。多部小说被收入国内各地图书馆、资料室,行销海内外。现长驻加拿大多伦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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