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走笔?文学芳草地?
YanlingheLiterature
阿笨文
梁仁燕
阿笨是我十多年前养过的一条狗,每每想起阿笨,心里的自责仍不减当年。
说实话我不喜欢狗,甚至讨厌狗,这种讨厌只是完全基于我曾被狗咬过,对狗感到害怕。那时,我住在集镇上,两层院落内,生活着我们一家三口,总感到院子里空荡,鲜有生机,更不要说上班时间了,家里只能是铁将军把门。于是萌生养个动物的想法,丈夫提议养只狗,毕竟狗会看家,晚上有个动静的还是个灵声。
小狗狗刚到我家时只有一个月龄大,是那种长毛狗,有点卷曲,白乎乎的,走动起来似一个小绒球在滚动,最吸引人眼球的是它的大脑袋,确切地说是它那张大而方的脸,我不知道别的小狗是否也长着这种方方的脸,它的脸形给我的感觉是傻乎乎的,因这给它取名“阿笨”。
从未养过小动物的我,不知道如何去喂养刚出窝的阿笨,加上先前对狗的抵触,我很少照料它。多数情况下都是丈夫在殷勤着。阿笨离开了狗妈妈,很不适应,总是小声哼唧着,这儿找找,哪儿看看,给它倒点儿饭也不知道吃。看着它让人顿生怜悯,于是让它改喝奶粉,逐渐掺上点饭。阿笨的适应能力很强,十余天后已不用怎么搭奶粉了,它的脑袋里也装下了它的主人。那时正值夏季,回家后喜欢穿拖鞋,许是阿笨太小只能看到走动的脚,它喜欢缠着脚并轻轻咬着你的脚趾。我颇为反感,它一到脚边,总被我用脚轻轻推向一边,阿笨呆萌萌地又摇着尾巴凑过来,于是故伎重演,几次下来它悻悻地走开了。看着它走开了,心里很不是滋味,狗能体味到主人的情愫,这样一只如此小的狗,对它我是否太过冷血?
时光流转,已到了枫红菊黄时节,阿笨慢慢长大,它的粪便多起来,我们把它圈在楼上的后院里。上班时间,阿笨就待在楼上,它的活动范围也就那么四十多平米,不知它是怎么打发那单调而又乏味的生活。每当下班回到家,阿笨知晓了动静就急不可待地跑到天井院上边,把头伸在栏杆处,巴望着一楼的情景,当看到人进屋,它就兴奋地绕着天井转,边转边找最佳的位置伸进头来看。你要是在下边朝着上面说,“笨,卧那吧!”它就乖乖地卧下来,你要是不凑腔,它会绕着天井转上半天。
我们不常吃油炸食品,有次早餐买了油条,孩子稀奇阿笨,就给了它一根,也许阿笨从未吃过那么香的食物,竞一口吞了下去,当时我还慨叹阿笨真有本事。下午下班回到家,听丈夫说阿笨不吃东西,只是用爪子不停地挠他的脚,然后就趴在脚边小声地哼哼着,这与往日的活泼反差太大了。丈夫是个细心人,他知道问题出在那根油条上。找来大山楂丸和成水,给阿笨灌了下去。说来难以置信,灌的时候一点也不费事,阿笨听话地张着嘴让丈夫给它灌药。我被阿笨的聪明折服了,它知道求助于主人,它也知道主人的好意,真的应了狗通人性的说法。
平时下班回家时,会把阿笨叫到楼下。那时孩子在离家两三里的地方上学,丈夫总是骑着摩托去接孩子,如若阿笨看到丈夫去接孩子,它一准会撵着追去,拼足劲去追赶。我害怕它走丢,我总是在扬起的尘土中喊叫着阿笨,每次阿笨都置若罔闻地穷追不舍,丈夫只好加大油门,阿笨追赶无望时才不得不极不情愿地折回来。
阿笨的机灵超乎了我的想象,没事时我会让阿笨出去撒撒欢,用时髦的话说就是遛狗。当来到楼上把后门打开,阿笨就哧溜一下窜进来,来到楼梯口,它并不自作主张下去,而是抬起头眼巴巴地望着你等待着你的指令,若你不吭声,它会绕着你转一圈后在楼梯口处停下来,抬头看着你,直到你说“下吧”,它才撒开腿急不可待地奔下楼梯,来到了户外,尽情地上窜下跳起来。阿笨很淘气,若它没玩足,当你唤它回家时它会充耳不闻一点儿也不与你互动,自顾自地寻欢作乐,当听到你呼唤它的分贝提高时,它才悻悻地朝你走来,磨磨蹭蹭跟在你身后。
在与阿笨的相处中,我体味到狗的机灵与忠诚,也逐渐消除了对狗的反感。阿笨为我们的生活平添了几分情趣,美中不足的是它不会咬人,我指的是家里每每来了生人,它也不会叫上几声,似乎与我们养它的初衷有所相背,但这并不影响我对阿笨的喜欢。
就在这种其乐融融中发生了一件使我意想不到的事。那天,家里买了烧鸡,吃剩的骨头我拿给阿笨吃,它极喜欢,边吃着骨头边摇着尾巴,站在旁边看它吃的欢实我心里很高兴,当看到一根骨头从狗盆里掉出来时,我下意识地用扫帚把骨头往阿笨跟前扫,不想阿笨以为不让它吃,嘴里的骨头尖直接吞下去,突然阿笨大声哼唧着甩着头离开了狗盆,很显然是骨头扎到了它。阿笨又叫了一阵,才渐渐不叫了,痛苦地卧下来,看着它难受的样子我后悔不跌,干嘛要挪动它的骨头?事已至此我只能祈求它慢慢会好起来。但事情比我想象的要严重得多,两顿阿笨滴水未进,看着你给它的食物,走到盆边嗅嗅又走开了。丈夫心疼地给它拿来奶粉,它略略添上一口,吞咽时又发出了惨叫,然后就不再吃了,更糟的是后来它吐出的东西上带有血,丈夫带着阿笨去看了兽医,兽医给它打了“救命金针”,我多么希望那救命金针能挽回阿笨的命,但我的希望很快破灭了,阿笨依然毫无起色,不肯进食,它的眼角积起了厚厚的眼屎,你走近它,也懒得睁下眼。看着被痛苦折磨的阿笨,我的肠子都悔青了,真是千不该万不该去招惹那根骨头。我的无意之举竞给它带来了灭顶之灾,说什么都已为时已晚,几天后阿笨在极度虚弱中闭上了眼睛。我和孩子都说阿笨是睡着了,不让扔掉。丈夫趁孩子上学我上班的档儿把阿笨扔了。我问丈夫把阿笨扔到了哪儿,丈夫却闭口不提。
接下来的几天里,每天早晨我都希望着去开门,想有惊喜发现,发现我的阿笨跑回来。一天天带着希望去开门,又一天天带着失望关门。
我总默默地想:阿笨,希望你早日轮回重到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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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ZUOZHEJIANJIE
梁仁燕,镇平县初中教师,淡淡地生活,不以物喜不以己悲,默默守候着三尺讲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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