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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遍尝甘苦,评书说尽情仇怀念我的恩师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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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9月11日,是恩师单田芳先生过世三周年的日子。回首以往,恩师的谆谆教诲,时常在我耳边回响。有些时刻,恍惚间仿佛他仍在身边,手把手教我改装那把折扇。

虽然是恩师年龄最小的弟子,但我和恩师相识却比较早。那是在年上半年,我还未上小学时。当时,父亲已跟恩师合作,成立了北京单田芳艺术传播有限责任公司。父亲对恩师的艺术极为欣赏,自然希望我也能学习一下,于是有了我与恩师的第一次见面。

记得那天我走进监播室后,隔着单向玻璃看到一位爷爷身穿大褂在舞台上,一柄折扇在手中变化无穷,时而为刀,时而变剑,时而又成枪;说起人物来,活灵活现,神采飞扬。好精彩的一段书!

录完一段书,恩师醒木一拍,走出演播间,脱下大褂喘口气儿。此时,父亲带我上前,跟恩师打招呼。当时让父亲颇为尴尬的是,介绍完我之后,我却迟迟没说话。还是恩师顿了顿,先开口道:小朋友,你好!

直到恩师跟我握了握手,我才怯生生地说了一句:单爷爷好!这句称呼,我一直叫了15年,即便到了正式拜师之后,还一度改不过口。

作者儿时与恩师单田芳合影

眼前这位爷爷十分亲切,跟台上叱咤风云的感觉完全不一样。我注意到,他的长衫已被汗水浸湿得深浅不一。出这么多汗,是说书很累吗?我想。

恩师看出我对这里感到新奇,主动邀请我到舞台上转转,摸摸醒木和折扇。刚一上台,头顶所有大灯如录制时一样全打开了,我立时被晃得睁不开眼,也被灯的热度烤得汗如雨下。怪不得单爷爷浑身湿透呢,这谁受得了?

没多久,下一集的录制开始了,恩师又抖擞精神上台了。后来,听父亲说,录制一集评书,恩师要在台上烤20分钟,而这部书要超过集。

这次见面让我见识到了说书人的辛苦。开句玩笑说,我是被恩师劳累的经历吓大的,也因此不敢轻易拜师。也是这次见面,让我耳濡目染,慢慢感受到评书的魅力,最终兜兜转转15年,还是于年正式拜师,走到了评书这条路上。

由于并非从小学艺,入门之后,恩师为了教会我,想了不少办法。最开始,恩师教我一长两短三段评书,长的是《侯君基大闹三花镇》,两个短段分别是《吓一跳》和《张作霖手黑》。恩师教得非常写意,聊天之间,状态随时切换,一会儿就成了台上的说书先生,一会儿又切回来,教给我表演的门道。比如他说,《吓一跳》里张作霖生气时,拧眉瞪眼的架势,不能像是要跟人打架,而是要有一股让人看了,感觉性命随时不保的威风劲儿。

我当时绝对认真学了,但一演就露怯,功力最多能发挥出三成。尤其是《侯君基大闹三花镇》一段,里面有侯君基和对手打斗的情节,我表演起来动作僵硬、直来直去,且时不常就出现“这个,那个”的口头禅,是典型的舞台经验不足。

恩师为了鼓励我,特地讲了一些他亲历的舞台故事:“你这个口头禅,慢慢克服就好,也不算什么事。我见过更夸张的,有的说书先生说着说着,哎,忘了,怎么办呢?各位观众,我说段天气预报吧!哎,来段天气预报,放松一下。等报完了,来状态了,继续说书!哎,对了,你打拳踢腿还得小心,好不好看之后再说,先做到收放自如吧!之前有位评书演员,特点就是使劲儿大,问他为什么?他说,过瘾!结果一次演出的时候,收不住了,咣当一脚,正好踢到桌角上,一下子骨折了,医院去了。”

恩师还教给我一个有关折扇的改动技巧。恩师说书只看重自身功夫,对于道具的材质、价值并不挑。但有些常用的扇子,他还是做了一个小改动:去掉扇钉,然后用线穿过去,系成一个圈后就开始往里倒线,最后剪开线,分两股在两头系上固定住。这样收放之间,比普通的扇子好用多了。这个改造折扇的技巧我们一直保留着。

单田芳改造的折扇

恩师的晚年,也过了一段惬意的时光,最喜欢的莫过于养狗和追剧。我还记得他刚到北京正式落脚时,马上就将家中的爱犬——老虎(京巴)接到北京,那个时候老虎的岁数已经不小了。后来,恩师又养了一只白色的松狮犬——大熊。有时候,来了客人,大熊还得叫两声,恩师就怼它一句:别汪汪了,你个臭老熊!语气亲昵,真如家人一般。恩师去世,大熊也在一个多月后,随恩师而去。

单田芳与爱犬大熊

说到追剧,恩师早年追韩剧很多观众都知道。那时候,恩师对于韩剧和韩国明星的熟悉程度,远在我这个年轻人之上。当国内古装剧崛起之后,恩师也追看了《甄嬛传》《芈月传》《琅琊榜》等热门剧。

对于为什么追年轻人看的电视剧,恩师坦言:“看这些电视剧,就能明白现在的年轻人喜欢什么,把握住他们的心理,也就知道将来的书该怎么说了。”

恩师的话说到点儿上了,评书的传承和发展是要靠年轻人的,无论是演员还是听众,皆是如此。也正因此,恩师的评书吸引的年轻受众为数不少。甚至在吸收了新知识和观念之后,恩师还有把经典之作《乱世枭雄》和《百年风云》重新加工一遍的想法。只可惜,天不假年,有想法之时,他已无足够的体力和精力了。

恩师走了三年,很多人还在回味他的评书。我做《西江月》一首,追忆恩师的评书艺术:

宣扬忠孝仁义,剖析兵法权谋,指点江山话春秋,论说兴亡谁手。

一生遍尝甘苦,评书说尽情仇,百部经典傲神州,听众闻声静候!

来源北京日报副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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