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惊春清谷天,夏满芒夏暑相连。秋处露秋寒霜降,冬雪雪冬小大寒……”应顺欣背完二十四节气歌,回头一看,却发现自家姑姑压根没有在听,而是撑着下巴在悄咪咪地打盹。小丫头撇撇嘴,轻轻地摇了摇应春来的手,“姑姑你醒醒,不然待会儿奶奶又得批评你了。”应春来无精打采地睁开眼睛,打了一个哈欠,懒洋洋道:“你不要再提陈雪梅女士了,我害怕。”她这才刚放假没几天,就已经被陈女士押着上战场相了八次亲,试问,这谁能不怕?她现在只想安安静静地待两天,不闻窗外事,不读圣贤书,日日抱枕眠,快乐似神仙。然而事与愿违的是,她的话音刚落,院子外面就传来了一阵熟悉的笑声。不多时,陈女士风风火火地进了院子,笑靥如花地朝她走来。应春来被陈女士看得心里直发毛,咯噔一声,突生一种不好的预感。她哆哆嗦嗦地喊了声妈,然后没了下文。陈女士见应春来今日如此乖巧,脸上的笑意渐浓,拉起她的手就直奔主题道:“刚才打麻将的时候,袁阿姨特地给你说了一个对象。”一听这话,应春来的眉头立刻就皱了起来。“听说那孩子长得特俊,还是高材生,前些日子才刚回国,医院当儿科医生。人家条件不错,跟你也蛮相配的,所以我就先下手为强,让袁阿姨帮你约好了,你俩明天见个面。”陈女士继续说道。“都被安排得明明白白了,我还有说不的权利吗?”应春来苦着脸,越发的心累。小侄女同情地望着她,给她补刀:“姑姑,单身汪是没有拒绝的权利的。”“……”次日,应春来被陈女士打扮得花枝招展,然后出了家门。“这次一定要好好把握机会喔,妈妈等你凯旋。”应春来无奈点头,她深知陈女士对她的期望,但同时又从心底里抗拒相亲。二十七岁,明明就是如花的年纪嘛,却身不由己。唉!然而看到一旁的小侄女在偷笑,应春来突然心生一计,于是把小丫头一并带了出去。草长莺飞的二月天,也许真的很适合谈婚论嫁吧。应春来带着小侄女来到了约定的餐厅时,放眼过去,都是成双成对的男男女女。“果然,同一个天下同一个妈。我敢打包票,这些人肯定跟我一样,都是被迫过来相亲的。”应顺欣虽不明所以,但明显能够感觉到应春来的不乐意,“姑姑,难道你就一点都不想谈恋爱吗?当个单身狗多可怜呀!”应春来斩钉截铁地回道:“不想。”说罢,她又提醒小丫头,“你还记得刚才在路上我跟你说过的话吧,待会儿千万要好好发挥!如果你表现好,姑姑给你买糖,并且教你写寒假作业。”“可是,我们骗人会不会不好?”“这叫善意的谎言,如果我明明不喜欢他,却还瞒着跟人家交往,这才是骗人,懂吗?”“哦,好吧!”然而很快,高举单身无限好大旗的应春来就啪啪打脸了。她跟小侄女一遍遍对口供的时候,门口的风铃突然响起,有人推门进来了。她下意识望过去,就看到一道颀长的身影。明媚的春光透过玻璃打在那人的身上,仿佛从春日里走出来的一个男妖精。等到看清楚来人的模样,应春来石化当场。内心活动尤为活跃,我现在应该怎么办?逃跑还是假装不认识?他还记得我吗?他大概不知道我是谁了吧?我要淡定淡定!应春来怎么也没有想到,她的相亲对象不是别人,而是周霁,那个在她的心里住了一整个青春期的周霁。相比应春来的慌乱,周霁就显得淡定多了。虽然在看到她的那一刻,他的表情微微生动了那么几秒,但很快,他便敛了眼底的笑意,不动声色地在她对面坐了下来。见她不语,他不疾不徐地自我介绍,“你好,我是周霁。”应春来颤颤巍巍地伸出手,“你好,我叫应春来。”说完这句话,如坐针毡的应春来挤出了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尴尬笑容。但心里却好像住了一只小鹿,这会儿正撞得她满天繁星。扑通扑通,心跳简直到了一百二十迈。“应小姐,”周霁看着应春来就那么旁若无人地神游在外,忍不住出声喊她,“要不,我们先点菜?”说罢,他绅士地把菜单推到她的跟前。应春来回神,连耳根都是红的。她努力压下心底翻涌的情绪,转移注意力去看菜单。过了一会儿,她抬头询问道:“你吃甜的吗?这里的灯笼茄子不错。”一听灯笼茄子,周霁的眼睛亮了亮,“我不挑食,并且我也喜欢甜食。”坐在一旁的小丫头应顺欣歪着脑袋看了一会儿,觉得他们俩人之间的气氛有些不一样,但是哪里不一样,她又说不上来。她小小的脑袋只记住了应春来刚才嘱咐的那些话,“为了姑姑的终身幸福着想,无论待会儿来的人是谁,你都要努力帮我吓走他。你也不用做其他事情,只要你瞅准时机开口喊我妈妈,他肯定就会落荒而逃的。等事成之后,姑姑会好好答谢你的。”所以,应顺欣酝酿了一下情绪之后,突然红着眼眶望向周霁,“叔叔,你能不能不要娶我妈妈?我还是希望妈妈可以跟爸爸在一起。”“咳……”听了句话,正在喝水的周霁差点没喷她一脸,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古怪起来。他盯着小丫头那张与应春来有六分相似的小脸看了半晌,最后看向应春来,难以置信地开口,“你结婚了?”应春来本来就不是擅长交流的人,这会儿心急如焚,更是百口莫辩了,“不是,我……”小丫头以为自家姑姑是不好意思坦白,于是贴心地解围道:“我妈妈不是故意隐瞒你的,叔叔你不要怪她好吗?”闻言,周霁的表情变得更加难看了。插不上话的应春来终于明白了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她看着小侄女,一副你“怎么还加戏了”的幽怨表情。而小丫头回了她一个笑容,似乎在说“姑姑,我很棒吧”。应春来以手扶额,彻底没眼看了。再次相亲失败,应春来欲哭无泪。并且开始不由自主地反思自己,为什么每次见周霁,她都能在他面前干出一些非常人所能理解的糗事来?难道,她注定命中无偶?应春来第一次遇见周霁是在高一开学摸底考试的时候,彼时,他们刚好在同一个考场。后来,在考试的过程中,应春来的笔出不了墨水。而当时监考的老师是有着“鬼煞阎王”之称的教导主任阎老师,应春来自小就因为额角的胎记显得有点自卑,这会儿一看到长相严肃的阎主任,她更是不敢开口报告自己的情况。但是,考试得继续呀!内心着急的应春来不知怎么想的,最后竟然“急中生智”,做了一个让人哭笑不得的举动来。她一口含住了中性笔的笔芯,使劲儿嘬了几口,打算以自己的力量把墨水嘬上来,以达到让它正常使用的目的。可没想到,她不仅没有挽救那支笔的生命,还嘬了一嘴的蓝墨水。阎主任听到动静,扶了扶眼镜朝她望过来,向来不言苟笑的脸上瞬间充满了震惊,“这位女同学,你的嘴巴怎么了?”闻言,其他同学也纷纷侧头去看应春来,而被众人注视的姑娘为了缓解尴尬,朝着众人不好意思地咧嘴一笑,最后露出了一嘴蓝牙。坐在她左前方的周霁一直在认真答题,这会儿听到其他同学低低的憋笑声,他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刚好就把不知所措的应春来尽收眼底。略一思索,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连带着一支备用的考试用笔一起放到她的桌面,目光干净清澈,没有半分嘲笑的意味儿。“阎老师,不如先让她出去漱漱口吧!”年少心动,就在这无意识的一瞬间。应春来感激地看了他一眼,最后在阎老师的点头示意下,匆匆跑出了考场。再后来,摸底成绩出来,周霁与应春来被分到了不同的班级。一个是清风霁月的少年,一个是自卑寡言的少女。虽然她对他心存感激,但是高中三年,除了每天放学,她偶尔会和闺蜜一起蹑手蹑脚地跟他回家之外,俩人倒是鲜有交集。……时间犹如白驹过隙,一晃而过,很快,他们就高中毕业了。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上天想给应春来最后一次机会,毕业晚会的时候,周霁所在的班级和她的班级订了同一个聚会地点。那天晚上,被其他同学灌了两杯酒之后,应春来就酒壮人胆了,打着上厕所的借口偷偷摸摸跑到了隔壁包厢,然后当着众人的面把周霁喊了出去。“你有事找我?”周霁是认得她的,毕竟初见留下的印象太过深刻了。“有事。”应春来纠结良久,最后下定决心要表白。“我喜……”然而,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刚好碰到周霁的爸爸下班,顺路过来接他了。俩人一脸诧异地看着她,等着她的下文。应春来眼睛一闭,想着一不做二不休,继而对着周爸爸开口道:“叔叔,我喜欢你儿子,喜欢他好久了。”话一出口,世界突然安静了。那次的表白,应春来并没有得到周霁相同的回应。其实她明白,生活并不是电视剧,所以大部分暗恋不会有好结果,往往只能选择无疾而终。但相比无疾而终而言,或许她的结果又要稍微好一点点,因为周霁记得她。那一年的高考成绩出来之后,应春来因为考试失利,与心目中的理想院校失之交臂。思虑再三过后,她决定选择复读。而周霁不知从哪里知道了这件事,出国留学前特地过来铜锣巷找了她一趟。“首先,我很感谢你喜欢我。其次,我很抱歉不能给你相同的回应。最后,我希望你能够去到你向往的地方。另外,你很漂亮,也很优秀,实在不用太在意外界的眼光。”说罢,他把整理出来的一套全科笔记送给了应春来,虽然没能给她同样的倾慕之情,但到底给了她一份同学之谊。再后来,他出国,她重回征途,自此也就没了联系。……如今再次相见,应春来觉得,自己那颗沉寂多年不曾荡漾的春心,突然又开始摇荡了。可是一想到那天的乌龙相亲事件,她顿时又泄了气。原本大好的机会,最后被自己的愚蠢给无情地掐灭了,她又能怪得了谁呢?所以,她这几天一直窝在家里,就算被不清楚原因的陈女士语言吐槽,行为嫌弃,也坚决不肯踏出家门半步,更别提去应付下一轮的相亲了。人小鬼大的小侄女看到她的反常,倒是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了,“姑姑,我是不是坏了你的好事?”“没有。”应春来有力无气地应道。“你是不是喜欢那天的帅叔叔?”“不是。”她继续否认。小侄女摇摇头,指着电视道:“可是你这个样子,跟电视上的这个姐姐一模一样。”应春来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哦,原来是一段女主失恋的剧情,眉头轻轻皱了起来。她拿起遥控,给小丫头换了一个卡通台,“小小年纪,以后不能再看这种剧了,来,还是海绵宝宝和派大星比较适合你。”小丫头反驳,“那是奶奶特地放给你看的,她说让你学习学习电视上的姐姐,”她学着陈女士的嫌弃表情继续说道:“起码人家是谈过恋爱才颓废的,而你是不谈恋爱还邋遢。”“……”应春来无言以对,彻底完败。然而就在应春来觉得自己没有机会了的时候,上天又给她创造了机遇。不,准确来说,是小侄女给她制造了机会。因为小丫头睡觉不老实,踢了被子,导致着凉发烧了。医院的时候,刚好就是周霁过来看诊。后来,他哄着小丫头吃完药打完针之后,悄悄地退出了病房。而病门外面,坐着应春来。四目相对,应春来红了脸,随即不好意思地移开了视线。周霁眼里的光微微黯了下去,安慰道:“小丫头没有什么大碍,睡一觉应该就会退烧了。”“谢谢!”说完,应春来又迅速低下了头。见状,周霁打破了沉默,“那我先去查房了,有事你再叫我。”眼看他要走,应春来又着急了,下意识地喊了一声,“周霁!”他回头,狐疑地看着她,“还有事吗?”“其实我不是应顺欣的妈妈,我是她的姑姑,亲姑姑。”周霁若有所思地看着她,最后微勾了勾唇角,“这个我知道,袁阿姨跟我解释过了。”解释完了,应春来顿时不知该说什么了,她抓了抓头发,尴尬地笑了笑,“那没事了,你去忙吧。”其实周霁还想说话,但被赶过来的一位女同事打断了,“周医生,原来你在这里,主任有事找你。”说罢,她的目光在周霁和应春来身上不停打量,那种眼神让应春来感到非常不自在,像是带着敌意的凌迟。等到小丫头睡醒之后,医院,把她带回家了。接下来几天,她跟周霁一直没有联系。再次见到他的时候,已经是一个礼拜之后的事情了。陈女士看不惯应春来在家里邋里邋遢的模样,秉着眼不见为净的念头,最后把她赶出去遛狗了。“单身狗遛狗,这活儿最适合你不过了。”“好的,小人遵命。”应春来不敢有任何怨言,认命一般牵着家中的旺财出门溜达了。不巧,却在铜锣公园遇到了同样出来散步的周霁。彼时,她正在跟旺财碎碎念,“你说他们为什么要管我们叫单身狗?这得多委屈呀,旺财你说是不是?唉,你为什么不理我,你也是单身狗啊,可不能看不起我!”一个没留神,就撞一堵人墙身上去了。“痛!”她惊呼。“你没事吧?”周霁拉开她捂着脸的手,发现除了鼻子撞红了之外,没有其他大碍。但是面皮却皱成了一团,像是起了褶子的饺子皮。他不由得觉得好笑,“要不,我给你吹吹?”应春来睁开眼睛,一见是他,立刻退开三步远,摇头道:“不用,不用!”见状,周霁微微蹙眉。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她每次见到他,都一副见了鬼的表情似的?他有那么讨人厌吗?“你怎么在这里?”沉默了几秒,俩人几乎同时问道。话一出口,又相视而笑了。应春来以前偷偷摸摸跟过周霁回家,所以是知道他家就在这附近的。而周霁也来过铜锣巷找过应春来,自然清楚她家住在公园周围。应春来以前很少看见周霁笑,这会儿俩人笑过一场之后,她突然觉得好像没有那么紧张了,就算他身处神坛,其实也是一个有血有肉会笑会怒的平常人呀!“你是不是认出我了?”她暗自斟酌了一番,最后壮着胆子如是问道。“嗯,相亲那天就认出来了。”说罢,周霁抬手在她额前眼角处比划了一下,“只是这里少了一块胎记,所以当时不是很敢相认。”那个胎记原本只是很小的一块,所以陈女士他们一直都没有在意。可随着应春来的年龄增长,它也跟着慢慢出现扩大的趋势,后来还被不少人以此当作笑话取笑过她。所以,当初应春来喜欢周霁的时候,其实是很自卑的。“上大学之前,去医院做了手术,把它祛掉了。”应春来不想再提这件事情,于是淡淡地答了一句,继而转移话题道,“你怎么突然回国了?”周霁轻叹一口气,“回来结婚。”“啊?”反应过来,应春来一脸震惊。“你啊什么?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去相亲?”应春来收回目光,“我还以为,像你这样优秀的人是不用相亲的。”周霁不置可否地笑笑,半蹲下去逗围在她脚边的那条小京巴,然后像是不经意般地提了一个建议,“要不,你跟我凑合凑合?”她彻底愣住,吓得说话也不利索了,“你……你刚说什么?”周霁扬起头,看见她一副受惊过度的模样,他又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然后故作轻松道:“我说的是假装谈恋爱,骗骗我家里那位心急如焚的老太太。再说了,你不是也被阿姨嫌弃了吗?”虽然明知道是假的,但在这一刻,应春来还是不由自主地心动了。半晌,她朝他点了点头。……周末的时候,周霁把应春来带回了家,说是周妈妈过生日,想要见见未来儿媳妇。刚进家门,周爸爸就认出她来了,满脸的不可思议,问道:“你是当年在KTV的那个姑娘?”旧事重提,应春来再次羞红了脸,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尬笑。周妈妈一听,瞬间来了兴趣,“什么姑娘?你们见过?”周爸爸点头,“见过见过。第一次看到她的时候,我就觉得喜欢,长得可可爱爱,又勇敢。当时小霁要去留学,我还替他们觉得可惜,没想到兜兜转转,这姑娘又回到我们周家来了,缘分这东西真的玄妙呀!”“爸!妈!”周霁看出应春来不自在,打断了老周的唠嗑,“没有糖了,你们能不能帮我去楼下小超市买包糖回来?”老周是谁?是小周的爹呀!父子俩一对视,他便意会到周霁话里的意思了。小周的眼神在说:“你老人家不要说太多,吓着人家姑娘。”老周眨眨眼,表示收到,“好的,我不逗你的媳妇儿了,我和我的媳妇儿去买糖。”应春来全然不知道他们之间的眼神交流,等到周爸爸拽着周妈妈出门之后,她不好意思干坐着,于是起身来到厨房,打算帮忙打个下手。“你会做灯笼茄子?”瞧着眼前塞了一半的肉沫,应春来有些惊讶,因为周霁显然是在做灯笼茄子。“这可是我的拿手好菜,”周霁挑眉,问,“要不,一起来?”应春来点头,随即跟着他忙活起来。灯笼茄子这道菜比较考验刀功,需要先把茄子切出六个缝儿,然后再把肉塞进去。不过周霁的刀功不错,每个步骤都进行得有条不紊。准备完毕,下油锅一炸,茄子里裹着肉的香气就出来了。配好酸甜酱汁,一口咬下去,就像美味的炸弹在嘴里溢出美味,丝毫不腻口。应春来望着这个充满烟火气的清隽男人,只觉得自己的心再一次沉沦进去了。然而,他们还没来得及去升温感情,应春来那颗陷进去的心又被别人用力给提了出来。那天,应春来本来是受周妈妈之托,去医院给周霁送午饭的。可没想到,却误打误撞看了一出表白的戏码。准确来说,是别人对她的男朋友周霁表白的戏码。但应春来没有任何立场生气,因为她心里清楚,她和周霁的关系是假的,只是拿来应付家中太后的。所以,她只能选择落荒而逃。然而这样还不够,那位女医生后来不知从哪里找到了应春来的号码,竟然打电话约她出来喝咖啡。女医生漂亮,气质高贵典雅,一看到应春来就直接开门见山地说:“我喜欢周霁,从高中开始就喜欢了。他读医,所以我也读医,他去留学,所以我也申请留学,他回来榕城,我依旧选择跟他一起回来。”她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继续道:“我和他有相似的学历背景,也有着共同的理想,更重要的是,没有人比我更爱他,也没有人比我适合他。所以,麻烦应小姐你放手吧!”听到这里,应春来其实是有点自卑的。确实,按照条件来说,她跟周霁并没有那么般配。可是喜欢一个人,从来都不是因为有了条件再考虑动心的啊?沉默了一会儿,应春来抬眸,问:“周霁喜欢你吗?”女医生被噎住了,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应春来了然于心,笑道:“他不喜欢你,不然你就不会来找我了。”“可是……”“我认识你,钟医生。”应春来打断她的话,“其实我们在同一个高中念的书,也就是说,你喜欢周霁的时候,我也喜欢他。所以,我的喜欢不比你少。”这是向来好脾气的应春来第一次硬气刚别人,然而从咖啡厅出来之后,她的手心却冒了一圈冷汗。此后几天,周霁值夜班,白天要补眠,而她也要整理学生的信息,准备开学的事宜,所以也就少了联系。实际上,应春来这是打了退堂鼓。她不敢靠周霁太近,怕搅乱心里的那一池春水。周霁不明白她为何突然对他不理不睬,像是刚点燃了一把火,随即又给浇了一盆水下去,浇得他心发凉。那种奇奇怪怪的感觉持续了好几天,周霁觉得不能再等下去了,于是计划等下了班就过去找应春来好好谈一谈,然而没想到的是,在下班前,他就接到了她的电话。“喂,周霁,是周霁吗?我要找我的男朋友周霁……”电话刚一接通,那头立刻传来了姑娘的声音,还伴随着一阵阵痴痴的笑声,显然是喝了不少,成了撒泼赖皮的女酒鬼。“你在哪里?”周霁耐着性子询问。“我在跟朋友过生日啊,她们不相信我有男朋友,周霁,你来接我回家好不好?呜呜我要你来接我回家。”“你把地址发我,我现在过去接你。”“我在,在我们以前唱歌的KTV。”说到这里,她低低笑了声,接着用更低的声音说道:“就是我跟你表白的那个地方。”周霁赶过去的时候,应春来正精力十足地蹲在桌子上唱歌,用五音不全的歌喉在唱《分手快乐》。其他朋友尚有几分清醒,看到他,诧异之余,又仿佛看见了救星,“你就是春春说的那位周医生?”周霁点了点头,“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说罢,他弯下腰想去抱应春来,“乖,我们回家了。”姑娘认出他来,就要上手去摸他的脸,“周霁,你怎么还是这么好看?嘻嘻,我想亲你……”“轰”的一声,周霁的整张脸瞬间涨红,活像一只熟透的番茄。为了防止她再在他人面前酒后吐真言,周霁无奈地把她扛起来带走了,留下身后众人面面相觑。应春来一路上都不老实,喝了酒就跟打通了任督二脉似的,那小嘴巴叭叭叭说个不停。不过,她说的都是一些周霁想听的事情,比如她以前很喜欢他,现在依旧很喜欢他。本以为襄王有意神女无心,没想到如今却守得云开见月明,他忍不住嘴角上扬,“我以前也很喜欢你,现在也很喜欢你。”其实早在高一摸底考试之前,周霁就见过应春来的,而且还是很多次。那时,他在铜锣公园晨跑,而她在鬼鬼祟祟地喂流浪猫。一开始,他不明白她为何总是一副偷偷摸摸的样子。直到有一天,他看到应春来跟陈女士的二人追逐跑,陈女士大骂:“你这个败家娘们儿,又偷偷拿家里的小鱼干……”他终于恍然大悟。后来,考试的时候她嘬了一嘴的蓝墨水,他觉得好笑又好气,心想她怎么还是这么笨呀?以后可如何是好?因为觉得她有趣,所以就算后来没有分到同一个班里,他也都有时常